第(2/3)页 还能坚持在这里的,要么大奸似忠,要么就真的没参与海贸走私的清白官。 “本阁出京前,陛下谆谆而言,告诉本阁,要还南直隶一个朗朗乾坤!” “外面那些人!” “都是从书山题海里杀出来的人才!是国朝培养出来的人杰!是陛下将国朝江山托付的臣子!” “可他们是如何回报陛下的?如何报答大明的?” “自太祖起,大明便禁海,此乃国策,万民遵之守之!” “可他们呢?明知故犯!视大明律法为儿戏!视陛下如无物!视万民如草芥!” “试问诸君,他们还配为人吗?” 奉天殿还跪着的,也就十几个臣子。 此刻都不明白王竑要干什么。 “不配!” “国朝培养他们,陛下重用他们,万民信任他们!” “他们却用狼心狗肺回报陛下天恩!用蛇蝎诡谲之心回报陛下之圣恩!” “国朝养士百年,养出的什么?白眼狼吗?” “不顾祖制,扒食吸血,愧对陛下,挖大明的根子!” “这样的人,莫说抄家灭族,被诛十族,都不足为过!” 王竑厉喝: “本阁代天巡狩,如圣上亲临!” “圣上赐本阁天子剑,上打诸王,下杀朝臣,普天之下,莫敢不从!” “本阁欲用天子剑,当场诛杀所有犯官!” “再派厂卫,缉拿其九族,等候中枢发落!” 奉天殿朝臣一听,王竑这是要把事情做绝呀! 这么多朝臣,说杀就杀喽? 难道不需要请示中枢? 不对! 王竑若是想杀,直接就动手了,不可能还要罗里吧嗦的说这么多,他要干什么呢? 王竑带来的人马有限,不可能一口气将几十个官员一网打尽! 这些官员背后站着盘根错节的关系,和庞大的本地家族。 所以,根本不可能将所有官员家底儿都抄出来。 王竑想借用他们之力呢。 但是,尚跪在这里的,要么是新调来的,要么在本地没有太大势力的,根本用不着啊。 郑亮眼睛一亮,堪透了王竑之深意。 觉得这是个攀附王竑的好机会,磕头高呼道: “王阁老,上天有好生之德。” “诸位同僚虽然犯罪,但对陛下是忠心耿耿的。” “只求阁老法外开恩,给他们一个弥补错误的机会。” “也请阁老为同僚说情一二,请陛下息雷霆之怒,下旨宽恕诸位同僚。” 郑亮摸透了王竑的心思。 王竑手上没人啊。 把这些败类诛杀了,只爽一时,没办法把这些人的家产都收归中枢的。 完全可以把他们分成两个阵营,把罪大恶极的挑出来,让其他官员杀了这批人,抄没家产。 然后再把其他人,顺势除掉,家产充公。 一举数得。 说来说去,皇帝想要钱,而不是想彻底绝了江南士绅的根子。 这才是王竑的深意。 “郑尚书,你是在为罪臣求情吗?”王竑声音阴鸷。 “阁老,下官不是为罪臣求情,而是担心南直隶失去控制。” 郑亮道:“这么多官员被一网打尽,南直隶瘫痪,会给宵小可乘之机啊!” “还请阁老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,看在南直隶尚需罪臣的份上,宽恕一二。” 王竑面露犹疑,其他人也跟着求情,都暗骂郑亮鬼精。 “把外面的罪臣,都拖进来!” 很快,几十个血淋淋的罪臣被拖进了奉天殿。 一个个身上都是血。 趴在地上,哭嚎一片。 没查出罪过的臣子们触目惊心,看着都觉得疼,那些番子真下死手啊。 不打得狠,怎么敲出更多的东西? “肃静!” 王竑厉喝:“奉天殿上,岂容尔等哭嚎?” “一点规矩都不懂!” 我们疼还不让哭啊? 但全都噤声。 “按照本阁的想法,是由本阁持天子剑,将尔等悉数诛杀!” “然后派厂卫去将尔等九族缉拿,等候中枢发落!” 王竑语气一软:“但是,郑尚书为尔等求情。” “看在尔等,认罪态度良好,自愿供述罪状的份上,本阁愿意高抬贵手。” “暂时不行杀戮之举。” “本阁会据实呈报中枢,等中枢批复,再行决定。” 这些罪臣一听,还有缓儿啊,顿时眼泪流了下来。 “但是!” 王竑又来个转折:“死罪虽免,但尔等必须缴纳认罪银,按照尔等在海上获利的双倍缴纳!” “交上来的,暂且能等待中枢批复!” “交不上来的,立刻处死!” 这不是要钱吗? 罪臣们一听就明白了,王竑这哪里是查案来了? 就是皇帝缺钱,打主意打到了南直隶,先把南直隶百官敲打一遍,逼着官员破财免灾。 然后还让这些官员继续当官,让他们继续贪,继续开海贸易,过年再薅一遍羊毛。 这都是老办法了。 您直接说多好呀,何必折磨我们呢? 他们都松了口气。 能用钱解决的事,还是事吗? 几年就贪回来了。 “谁有异议?”王竑喝问。 “下官等无异议,愿意缴纳认罪银!”罪臣们齐声高呼。 范琮却想到了死去的龚理。 龚理死得冤啊。 因为一点钱,被抄家灭族了,多冤枉啊。 更冤枉的是程通、程宪。 他们是猴,杀鸡儆猴的猴。 “好!” 王竑松了口气,不把他们打疼,是不会交出认罪银的。 “本阁会叫人给尔等治伤,尔等就暂时在各部,继续办公,会有东厂的番子,监督尔等。” “尔等打发人回家,筹措银子。” “哼,倘若有人要钱不要命,那本阁可就要动用天子剑了!” 若是直接诛杀,钱肯定是拿不到了。 这些人在海上有多是海船,完全可以把家产装船,然后漂洋过海,去海外快活。 必须得把他们稳住了,一点一点宰。 这样才能把银子留在大明。 顺便,收归中枢。 “下官等不敢!”罪臣们哭泣。 你要钱就要钱嘛,为什么要打我们呢? 被打成这样,还得办公! 我们过的什么日子啊? 这场朝会落下帷幕。 但这只是王竑的第一把火。 第二把火,士绅! 而在江西。 沙铉跋涉数百里,赶到了南昌府,站在胡俨家的大门口,竟觉得双腿发软。 他是番子,不太懂国朝历史。 但稍微打听,就知道了胡俨的名声。 这江西钟灵毓秀,出了多少朝臣站在奉天殿上啊?这些人,有多少人是胡俨的门生故吏? 数不胜数! 现在,沙铉却奉命调查胡家。 无论结果如何,他沙铉这条命估计保不住了。 “提督大人,您是真心狠啊。” 关键,沙铉明知必死,还得给金忠卖命。 因为,他有家人,他得为儿子挣一份前程。 只要他做得漂亮,金忠一定会给他儿子一个好前程的;若他敷衍金忠,他人死了,儿子必然默默无闻,金忠不会管的。 唉,用自己一条命,换儿子的前程,也算值了! 嘭嘭嘭! 沙铉叩响了胡家的大门。 胡家的宅子,是太宗皇帝赐的,牌匾也是太宗皇帝的亲笔题字。 过往的人不许乘轿骑马,过往官员还要参拜牌匾。 沙铉也是先跪了牌匾才敲门的。 大门裂开一条缝,一个老头探出头来,言行有礼。 “锦衣卫沙铉,拜访胡家家主。” 一听锦衣卫。 府门忽然关闭。 等下一刻打开时,是一个老头蹒跚着走出来:“老朽胡昭,拜见锦衣卫大人。” 胡昭,是胡俨第三子。 如今已经年过七旬了,尚且身子硬朗。 他不是这座府宅的主人,被拉来当挡箭牌来了。因为他是和胡俨血脉最近的人,有他在,哪怕皇帝都得给三分薄面。 这座府宅的主人是胡俨的长房长孙,胡锡。 胡锡也跟在胡昭身边,对沙铉十分客气。 本来,胡家以大礼相迎,沙铉应该以礼相待才对。 结果。 沙铉却抽出刀,架在胡昭的脖子上。 胡昭都懵了,这是匪类吧? “胡太公,小人只是区区锦衣卫一个番子,今日拜访胡家,无论获功与否,都必死无疑!” 沙铉认真道:“但上峰有命,小人不敢不从。” “只能得罪胡太公了!” 胡昭瞟了眼侄子胡锡,你到底招惹了什么人啊? 胡锡则不敢和胡昭对视。 还是把沙铉请进了院子里,毕竟在院门口,打打杀杀的,也丢胡家的颜面! 但有锦衣卫登门胡家,顿时惊动了整个南昌府。 沙铉豁出去了:“我锦衣卫在彭泽胡水寨里,搜到了一大批军械,预计有弓弩上万张,箭矢十万,刀剑不计其数!” “根据水寨寨主招认,是澎湖大户马卓,暂时放在水寨的。” “而我锦衣卫又抓捕马卓,审问之后,马卓招认,这批军械,出自你胡家!” “小人请问胡太公,是真是假?” 胡昭都懵了,还有这样审案子的吗? 是真是假不该你们锦衣卫去查吗? 问题是我们锦衣卫想查,能查到吗? 沙铉见正堂没人伺候,冷笑道:“尔等也不必求人找关系,我沙铉区区小卒,自知必死,也无求生之意。” “小人余生,仅此一件事,必须查明真相!” 胡昭看出来了,沙铉不断说必死,因为父亲胡俨的门生故吏太多了,就算今日沙铉铩羽而归,必然遭到朝堂弹劾,皇帝不会保他一个小小的锦衣卫的。 “大人,能否先将刀刃放下来?家叔身体不适,还请大人体谅。”胡锡开口。 沙铉反问:“小人能将刀锋移开您的脖子,但谁会将刀锋挪开小人的脖子呢?” 他语气充满哀鸣。 谁愿意死啊? 蚍蜉尚且偷生,何况是人? 胡锡苦笑:“我胡家绝对没有参与此事。” “此事必然是那马卓胡乱攀咬,我胡家是清白的。” “而大人秉公执法,必然受到一片赞扬,怎么可能引火烧身呢?” 这话在告诉沙铉,只要你高抬贵手,我家无事,你也无事。 问题是金忠有事啊! 金忠派他来查,就是想把屎盆子往胡家上扣! 借机清洗南昌府! 达不到目的,他沙铉照样死得更惨。 胡昭看了眼侄子一眼,你怎么这么蠢呢?这是锦衣卫,若惧怕文官,皇帝会怎么想?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