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但他胸口起伏,怒火翻涌,却不敢扶正。 “陈指挥使,此人怕是你得罪不起啊。” “少他娘的废话,说!”陈舞阳厉喝。 “胡家。” 陈舞阳一愣:“哪个胡家?” “天下还有几个胡家最显贵啊?” 陈舞阳惊呼:“太傅之家?” 常恩点点头:“不然咱家为什么会屈居此人之下呢?只拿两成干股,却得出来顶雷。” 查到大鱼了! 陈舞阳非但没退缩,反而跃跃欲试。 旧勋爵,文武之后,他都查过很多。 当朝的文武显贵,却还没查过呢。 这次过瘾了。 别以为,当朝显贵就是什么好东西,贪污一个比一个厉害,生意遍布全国,哪里没有他们的产业啊? 无非是用贪官杀贪官罢了,任何口号,都是给傻子听的。 “陈指挥使,你觉得怎么样?”常恩像是在看笑话。 啪! 陈舞阳一巴掌抽他脑门上:“怎么样?押过来,查!” “你敢查太傅之家?”常恩大惊失色。 “皇爷不开口停止,我就查到底。” 别人怕太傅胡濙,他陈舞阳不怕。 因为陈舞阳也能随时见到皇帝,他宫中的靠山,比胡濙更得皇帝信任。 再说了,这是皇爷交代下来的事,他不查才是有罪呢。 永远别忘了,他是番子,不是文官,若屁股坐歪了,就死到临头了。 这是他出京时候,舅舅许感千叮咛万嘱咐的话,他一刻都不敢忘。 “问清楚了吗?”陈舞阳走过来,问那个番子。 “她嘴巴很硬,不肯开口。” 陈舞阳骂了句废物,让他退后:“把她儿子弄过来,当着她的面,动刑!” “你们到底要查什么啊?”卢氏惊恐。 “本官查什么,你心知肚明,就是不肯吐口,没事,本官有的是耐心,咱们慢慢玩。” 陈舞阳笑着:“本官还喜欢看热闹,你就一个儿子,少了点,也就折磨个三四天吧,人就彻底废了。” “放心,本官保证不杀死你们娘仨,让你们娘仨啊,去大街上乞讨去。” “那才大快人心呢。” 眨眼之间,惨叫声从卢氏儿子里传出来。 陈舞阳的刑,专攻下三路。 卢氏看着儿子赤身果体,被番子折磨,凄厉的惨叫声,仿佛在揪她的心:“说了,说了!” “在、在我房间内,从东数第三排,第五行地板打开,有真账本。” 陈舞阳让人去拿。 但刑不停。 “快放开他,放开他啊!” 卢氏哀求:“他那个坏了,坏了就不能生孩子了,我家就断后了啊。” “我都说了,都招了啊,你快放开他啊!” 陈舞阳嗤笑:“就你,还想留个后呢?” “等本官确定账本是真的,才能放开他。” “你只能祈祷,本官看得够快。” “否则呀,他不止那玩意要废,身上都得废!” 陈舞阳让人查。 卢氏母子对着惨叫,母亲心疼儿子,儿子是真的疼啊。 陈舞阳的刑,那叫一个大快人心。 “他有没有孩子?”陈舞阳觉得,若祖孙三代对着哭嚎,才叫舒坦呢。 竟然真有个闺女。 “找出来,一起。” 陈舞阳是铁石心肠,做事随心所欲。 这本账本就有意思了,这里面详细记载着每一个伎子的来源,甚至还有寥寥几笔是怎么来的。 有拐来的、骗来的、买来的,渠道多种多样。 最近的一个,是从邝公祠收来的。 而细看会发现,很多女孩都是从邝公祠买来的。 这邝公祠应该是姓邝的家祠,能有家祠的人家,肯定不会穷的,怎么会经常卖女孩子呢,这里面有鬼。 陈舞阳问卢氏。 “放过我儿子,放过我儿子。”她不管孙女死活,儿子才是她的根。 “你告诉本官,本官就让他们停止。” 卢氏哭着说:“邝公祠,其实就是养济院,从养济院买的。” 陈舞阳却蹲在地上:“最近一次,是景泰十一年八月二十七,是半个月前,你是怎么买的?人呢?” “表面上看,很多孤儿,都往养济院送。” “实则不然。” “江南重男轻女之风极重,很多贫苦人家,因为想生儿子,生了女儿又养不起,皇上又不许溺婴,就送去了养济院。” “主要因为皇上的圣旨说的好啊,愿意养天下孤儿,还送去京师去养。” “所以民间很多父母,刚生下来就把女孩送去养济院,让她们去京中享福,他们则继续生儿子。” 卢氏又揭开一个大秘密! 这世道,没人是傻子,都在钻政策的空子。 皇帝恩养天下孤儿。 就让一些重男轻女的父母,生下女儿后,把孩子送去养济院,让皇帝操心养着去。 主要原因,皇帝在景泰九年下过圣旨,严禁民间溺婴,一经发现,夫妻鞭刑一百后和离,分别移民,即墨家产。 这就导致了,民间不敢溺杀女婴。 但又不想养,就钻空子,送给皇帝去养。 然而。 朝堂并未发现啊! 因为女婴并不多呀,送到北京的婴童才十七万人,男女数量还算均衡。 其实,这些婴孩,在养济院的第一道,就被转卖了,先挑好看的高价卖给青楼,再挑差一些的,卖给小地主当丫鬟。 后面还有第三道、第四道、第五道…… 所以送去京师的孩子就很少,朝廷上下都不会发现端倪的。 “畜生,都是畜生!” 陈舞阳爆吼:“重男轻女,为什么要重男轻女?儿子就这么重要吗?” 猛地,他抽出刀,指着卢氏:“你们!就是你们助纣为虐,祸害天下婴孩!他们何其无辜啊!” “生来被亲生父母抛弃,皇爷要濡养,却被你们拐卖、残害!” “该杀!你们都该杀!” 说着,陈舞阳使劲将刀戳进她的肩窝:“动刑,立刻动刑!老子要杀死她全家!” “你说话不算话,啊!”卢氏惨叫。 “老子对狗,都会说话算话,但你连狗都不如!” 陈舞阳怒吼:“那这个孩子呢?” “咯咯咯!”卢氏怪笑。 “老子就喜欢你这样笑,看你撑过几道刑,哈哈哈!”陈舞阳也笑。 卢氏傻眼了。 动刑,看看她儿子就知道,现在让她儿子杀他老娘,都不会有任何犹豫的。 “动刑,然后凌迟她!要让她活三天!让她极致的痛苦三天!” 陈舞阳怒吼。 “我说,我说,给我痛快行不行啊?”卢氏哀求。 但陈舞阳不听。 而这时,一个身穿儒衫的中年走进青楼,脸上明显带着几分厌恶,仿佛他这样的高洁君子,不该出现此等腌臜之地似的。 “学生胡长恭,拜见陈指挥使。”此人不卑不亢。 毕竟,人家身世显赫。 是当朝太傅胡濙的亲侄,名字都是胡濙亲侄给取的。 “过来。” 陈舞阳勾勾手指。 胡长恭有点懵,走过来,却看见祖孙三代被折磨之景,顿时大怒:“怎么能如此残忍?” “残忍吗?” 陈舞阳笑着问他:“这是仁慈啊。” “若无本官,天下不知还有多少人受苦。” “他们,是罪有应得,本官还想更残忍一点呢。” “胡长恭,本官想问问你,晚上睡得着觉吗?” 胡长恭一愣:“大人这是何意?” “你是老太傅的亲侄,肯定是知道都知监的。” 陈舞阳拿出腰牌:“本官是都知监指挥使陈舞阳。” “本官自认为已经是恶人了,但和你比起来,本官认为自己太善良了。” “起码本官心中尚存良心,而你,良心早就被狗吃了吧?” 陈舞阳嗤笑。 “陈指挥使,请您说话注意些,学生毕竟有举人功名。”胡长恭不肯说他借胡濙的光。 胡家本是武进人,距离江都可不近。 但是,胡家却在江苏能一手遮天。 或者说在南直隶,那也是第一等的豪门大族。 “是啊,得注意些,您的伯父乃当朝太傅,连皇爷都不敢将他怎么样的,我区区一个指挥使,皇爷的一条忠犬,算个什么呢?” 陈舞阳讥讽:“只是,我陈舞阳敢说自己有良心,你敢说自己有吗?” “陈指挥使,有事说事,何必指桑骂槐?”胡长恭急了。 “哟哟哟,恶人先告状,恶狗先咬人?” 陈舞阳把脖子伸出来:“来来来,往这里咬,咬死了事。” “你究竟在胡搅蛮缠什么啊!”胡长恭大怒。 对番子,他是先天性厌恶。 偏偏这个番子还胡搅蛮缠、阴险暴戾,让他更加痛恨。 一定要纠集江苏文人,请皇上罢免都知监。 “装,继续装!” 陈舞阳嗤笑:“都到这了,还装什么大尾巴狼?你胡家,做了什么生意,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?” “非得让老子给你摊明白了?” “让老太傅面上无光?让皇爷跟着难堪?” 猛地,陈舞阳收起来笑容:“你说,这家青楼,你胡家占了几分股!” 胡长恭皱眉:“什么股?我胡家是清贵家庭,怎么会做什么生意呢……” 啪! 话没说完。 陈舞阳一个耳光扇在他的脸上:“说人话!” “你!你敢打我?” 胡长恭瞪目大怒。 而常恩也懵了,完全没想到,陈舞阳这么勇,连胡长恭都敢打。 啪! 陈舞阳却抓住他的手指,使劲掰:“你什么你?老子给你机会说人话,你他娘的不说?” 胡长恭身后的家丁要冲上来护主。 “你们敢上来,老子先掰断他的手指头!” “再杀光你们!” “看看这扬州府,是皇爷的天下,还是你胡家的天下!” “老子是都知监指挥使,是皇爷的亲卫,你们敢动手,就是造反,要被诛九族的!” “看你们谁敢往上一步?” 陈舞阳爆吼,然后凶厉地看着胡长恭:“还有你!装什么大尾巴狼?” “还举人,天下有志向的举人,全都去交趾做官吏去了!” “你在家里窝着,靠着老太傅的恩泽度日,却糟践着老太傅的贤名,你这不是孝顺,而是在给你胡家挖坟墓呢!” “胡长恭!” “老子就告诉你了!” “今天这事解释不清,我就去皇爷跟前,讲个明白!” “若你家有罪,上穷碧落下黄泉,老子就要为冤死者报仇!看谁敢拦老子!” 胡长恭真的被吓傻了。 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啊,这陈舞阳,就是陈疯子! 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