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距离景贵文案,已经发酵十八天了。 一共抓了27689个人,除了拷打死的之外,朝廷一直没有处理。 而朱见漭圣旨一下,直接处死四百余人,有文官有勋贵,都是情节极为恶劣的。 一碗水端平。 其实是震慑朝中官员,把我朱见漭当回事吧。 果然,第一批处死名单传来,整个朝堂就炸了,有官员议论几句,被言官在朝堂上参了一本,直接被闲置。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,朱见漭是铁了心要大办特办了。 然而,被闲置的刘健、谢迁,这几日却琢磨明白几分了,朱见漭看似整顿朝堂,其实是对皇权被侵犯而不满。 老皇帝难道不知道朝中真实情况吗? 当然知道,可他为什么不管? 因为他在位的时候,无人敢侵蚀他的皇权。 是从朱见淇秉政后,皇权才开始萎缩的。 朱见漭回来了。 朝臣却依旧窃据权柄,不肯归还老四,所以老四急眼了,要杀人了。 可现在仅仅归还权柄可以吗? 当然不行,不付利息能走吗? “这次马文升栽了。” 刘健苦笑:“景贵文最上面的靠山,就是马文升,估计马文升也想不到,自己会栽在一个小卒子手里。” “未必。” 谢迁正在刘健家,围炉夜话,跟着叹了口气:“太子要的,不是清洗朝堂,而是要夺回权柄,只要马文升肯退让一步,乖乖为臣,自然可独善其身。” “他只是被牵连进去的而已,真出事的话,陛下也会保他的。” 刘健却不认同:“太子闹这么大,若不杀几个老臣,如何烧起来第一把火?” “马文升啊,分量足够啊。” “你别忘了,陛下留马文升在中枢,是给废太子遮风挡雨的,一旦发生战争,马文升和余子俊,可随时挂帅征伐。” “可太子可不需要这样的文帅。” “他本就是马上皇帝,御驾亲征都没问题,手下能征善战的将军有多是。” “所以,宁愿动马文升,也不会动你我。” 刘健道。 谢迁微微眯起眼睛:“希贤兄,你是故意退下来的?” 刘健笑而不语。 “高明啊!” “朝堂上如此疾风劲雨之时,又不知前路在何方,不如暂时退下来,避其锋芒。” “希贤兄,你这份机敏警觉,兄弟远不如啊。” 刘健笑道:“于乔,你不也趁机退下来了吗?还嘲笑为兄?” “并非嘲笑,而是看到希贤兄退隐山林,老夫才跟随你的脚步而已。” 论机警,谢迁肯定不如刘健的。 但他会跟随刘健的脚步,这是他的聪明。 刘健哈哈大笑:“所以我说呀,马文升这次过不去了,就算有陛下保着,仕途到了尽头,留下污点,这一世英名算没了,时也命也。” “这老四,果然非同凡响啊。” “噤声,已然是太子殿下,怎么还能如年轻那般随便呼唤序号呢?传出去是什么罪,你不清楚?”谢迁凝眉。 “不过你我二人,才这般呼唤而已。” 刘健笑道:“他绝非心胸狭窄之辈,吾跟他相交多年,知之甚详,只是这次他忽然发难,把大家搞晕了,让他小胜一场罢了。” “想大胜,靠杀几个人是没用的。” “这朝堂上,就不缺人。” “死一批出来一批,野火烧不尽。” 果然。 朱见漭想拿回皇权,靠杀几个人没用,他又下旨处死第二批人,一共近千人,全部枭首。 老皇帝还在“病重”中,太医往来于养心殿之中,全都缄口不言。 若是装个十几天,还有人信,装了半个月了,谁还信啊。 而朱见漭的目的显露出来,朝臣也不慌了,想要皇权可以还你,但得说道说道,制定一个新规则,大家都得遵从新规则,还算公平。 老四想制定一个,他说了算,把群臣驾驭成猪狗一样的规则。 当初老大也试图过打破规则,但他打破的是老皇帝制定的规则,而不是文官制定的规则,而天下朝臣却毫不犹豫的抛弃他。 景泰六十五年,二月初四。 马文升病了。 一病不起。 朱见漭闻讯时,嘴角抽动一下:“这是将孤一军啊。” 马文升宁愿自己死,都不肯让老四点一把火起来,这份决心着实可怕。 余子俊以年老为由,上疏告老还乡。 当天晚上,朱见漭去养心殿“亲侍汤药”。 “玩崩了吧?” 朱祁钰笑道:“现在反而把你架火上烤了,你要想杀,就全都杀光,杀光了就换一批人而已。” “可你想得到更多的东西,他们就是不答应。” “爹呀,您就别说风凉话了,到底有没有啥办法呀?”朱见漭急了。 当目的暴露后,杀人反而是最没用的手段。 如果老四真是为了整肃朝堂,整肃风纪,反而会人心惶惶,可发现他就是想得到权力,那大家就不怕了。 “当局者迷。” 朱祁钰笑道:“你的目的,是说出来了?还是他们猜的呀?” “只要没说出来,就能变!” “说出来也无妨,照样变!” “他们不是怕整肃朝堂吗?那你就整肃朝堂!不要利益!就为大明!” “啊?”朱见漭懵了一下。 旋即他就明白了:“爹的意思是,让他们永远摸不透儿子的心思?” “若被摸透了,还做什么皇帝呀!” 朱祁钰指着他的心口:“心思诡谲,多疑善变,才是皇帝。” 当天夜里,朱见漭下圣旨处死一千多人,流放三千多人,而厂卫再次出动,大肆逮捕朝臣。 本以为风波过去了,结果厂卫又动了。 同时,马文升府中传出病重的消息,刘健等人去拜访。 马文升躺在床上,面如缟素:“希贤啊,我这一走,朝堂就要靠你来稳定朝局了。” “我知道,我知道。”刘健没想到,马文升身体败坏到了这般地步。 一个官迷在知道失去权力后,第一念头就是不信,然后就会发疯,倘若身体不好,就会迅速衰老,然后死去。 马文升就是。 前几天他还意气风发,执掌部堂呢。 转眼之间,就行将朽木,气若游丝了。 而他死得恰到好处,没让风浪波及到自己,也没让自己身上沾染污点,顺便还将了老四一军,让老四所做的一切都变成了无用功。 他该配享太庙,不,配享文臣庙! 天下文官都得给他磕一个。 他为天下文官,将老四的路堵死了,为了天下文官而死,也算是殉道了。 “希贤,陛下身体怎么样啊?”马文升还在惦记着老皇帝。 “陛下身体见好转,应该没事。” “只要陛下在,大明这天就稳,老夫就能安心的去了。”马文升这话暗藏玄机,老皇帝在,他的身后名就在。 他的目的简单明确,就是不让老四烧三把火,就是不让老四动文官的利益。 而气急败坏的老四,极有可能不给他上美谥,甚至砸了他的墓碑。 可老皇帝还在,老四再凶恶也不能越过皇帝,所以他的美谥肯定是稳了。 就算老四以后把谥号撤了,天下文臣也会记着他的人情,帮他留住美谥的,而他的身后名,会随着时间发酵而节节攀升,未来进入文庙永享祭祀,是一定的。 而这一切的前提,是老皇帝还在。 当天晚上,马文升就去世了,走得很安详。 礼部在给马文升上谥号的时候,王恕、杨信、余子俊全都病了。 杨信是急病,他闻听老皇帝病重,就上了一股火,想去养心殿侍奉,却被阻拦,回家后就郁郁寡欢,没过几天就病了,但他还在苦撑,闻听马文升病逝消息后,直接就倒了,当天晚上就死了。 听说,他死前还念叨着皇帝。 消息传入宫中,朱祁钰眼中含泪:“文实、负图,你们先走一步,朕随后就到了。” 朱见漭担心他爹伤心,放下政务来侍奉。 “爹,儿子将费郡王家中的太医给处死了,太医院派人去的时候,人已经不行了。” 朱祁钰摆摆手:“这么大岁数了,活一天赚一天,他是朕的开路先锋,该走在朕的前面,朕的大限也到了,老四,朕扶不了你太久了,你要想办法,保住自己。” “爹!”朱见漭虎目含泪。 “去吧,让朕一个人坐坐。”朱祁钰让人推开门,看看太阳。 “皇爷,现在是黑天啊。” “忘了,去吧。” 朱祁钰坐回软塌上,慢慢闭上眼睛,仿佛回到年轻的时候。 这人年老啊,是真的难熬,还不如轰轰烈烈的就死了。 可他牵挂太多了,死不了啊。 余子俊中风了,口歪眼斜,大小便不能自理,无法处置朝政了。 而菜市口,每天都会砍头。 明明有枪了,能用枪毙之刑,可朱见漭喜欢砍头,还规定官员犯必死之罪,就要砍头。 老百姓是看得热闹。 可朝政却堆成了山,没人有心思处理。 朱见漭每日下圣旨,成千上万的诏回官员来,填充进入各部。 次辅李东阳,却安之若素的处置朝政。 他没帮同僚伸冤,也没为犯官发声,更没有搀和进此事来,内阁三辅去了两个,他将整个内阁的政务担负起来。 这几日,有人请他去找老四说情。 可他不肯松口。 就用这种无声的方式,和朱见漭抗衡。 而朱见漭杀人越来越多,每日京师都会有上千个官员被流放,在地方,更是杀得血流成河。 有的县里,从科长到知县,连根拔起,甚至已经退休的吏员,都被抓起来拷打审问,被杀的不计其数。 从村到县,从县到府,从府到省,从地方到中枢,杀得血流成河,全都笼罩在巨大的阴影中。 朱见漭挥动屠刀。 而这几日,已经有法国、德国、捷克斯洛伐克的军队,驻入大明,还有天下藩国的军队,全都往大明云集。 各省的驻军,都在调换。 很多已经致仕、退休的官员也被抓住杀头、流放,拔其萝卜带起泥,牵连的该杀的杀该抓的抓,赃罚库里的银钱堆积如山。 一道道政令出自中枢。 景泰八年之前,番子不过三万人,而在景泰十五年时,番子数量超过了十五万,之后每年都在增加,巅峰时,番子人数过百万人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