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“杨俊,朕看你这爵位当腻了。”朱祁钰阴恻恻道。 杨俊直接就哭了:“陛下呀,微臣真的是冤枉的。” 被夺了世券,说他心里没恨是假的。 但他不会傻得跑去会馆说呀。 那会馆是谁的地盘? 那是皇帝的地盘,你说了什么话,皇帝都知道。 他最多在家里发发牢骚。 在外面,可是一句话都不敢胡说的。 等等……家里! 杨俊猛地意识到,家里有奸细! 他的话,都被传出去了。 “冤枉?”朱祁钰眯起眼睛。 杨俊匍匐在地:“陛下,微臣有罪,微臣有罪!” “屡教不改!” “你爹杨洪当世名将!” “你堂弟杨信,为朕戍守江西,屡战屡胜,那也是名将胚子!” “你儿子杨珍,虽然能力一般,但勤勤恳恳,一心向好,也是可调教的将才。” “再看看你,像谁?” “连你儿子都不如!” “朕看你趁早回家养老,把爵位让给你儿子继承算了!” 朱祁钰破口大骂。 杨俊趴伏着,一动不动。 “说话!”朱祁钰大吼。 杨俊哆嗦一下:“微臣知罪。” “就一句知罪吗?”朱祁钰怒其不争。 “微臣不负先父威名,愿意洗心革面,重新做人!”杨俊瑟瑟发抖。 “朕不信!” 不信你问什么呀! 杨俊啜泣。 “开春后,百王府就要继续建造了,你去当个苦力。” “干几个月,朕要看看你的实际行动。” “真知错假知错,一看便知。” 看得出来,杨俊无德无才,就摊上个好爹。 “啊?”杨俊都傻了。 当苦力,那不是徭役吗? 我堂堂昌平侯,去服徭役? “不愿意?那就把你爵位给你儿子杨珍,你回府自杀吧!”朱祁钰懒得废话。 “微臣愿意啊!”杨俊哭得像个傻子。 “清明时,祭祀你先父时,给朕带一句话,他这不肖子孙,朕管不了了,请他回来管吧!” 死人也不能复生,怎么管? 只能让活人去死,去阴间被管。 还是死啊! “微臣遵旨!”杨俊磕头。 “哭哭啼啼的,滚出去跪着去!”朱祁钰看着他就生气。 “到你了,低个头干什么?” 朱祁钰指着毛伟:“你侄女在宫中小心翼翼伺候,你兄长在外掌军,你可倒好,开个诗会骂朕。” “朕对不起你毛家吗?” “用不用朕把毛胜宣回来,问问他,朕哪对不起他了?” 毛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 太尴尬了。 他没在诗会上骂皇帝,但在家里可没少说,看看人家外戚,都封了爵位。 他家呢?亲爹在塞外征战,几个哥哥在京中掌军,可谓是鞠躬尽瘁,全家却只有一个爵位,还是个伯爵。 皇帝实在抠门,对亲戚如此吝啬,谁会愿意给他卖命呢? 所以,毛伟倒霉,被抓了过来。 毛伟终于明白,什么叫隔墙有耳。 “陛下呀,微臣知罪了!”毛伟哭个没完。 朱祁钰阴阳怪气道:“要论亲戚,咱们也算是有姻亲,你对朕不满也可以理解。” “毕竟外戚都要封伯爵,再因功封侯的。” “你兄长毛荣是朕的老丈人,朕却没封他的伯爵,也没给你们老毛家什么好处。” “心中不满意是应该的。” 毛伟吓得肝儿颤:“陛下呀,臣子为国靖忠,为陛下效忠,乃是家国大义,天经地义之事,微臣岂敢有丝毫怨怼呀?” “反而,微臣感激陛下提拔毛家,重用毛家之人!” “微臣也不是躺在塌上的废物!” “微臣也是跟随过父亲,上战场杀敌的,虽然能力不佳,但也是敢战的勇将!” 毛伟磕头:“求陛下恩准微臣,让微臣去边疆做一个小兵,微臣愿用战功,彰显对陛下的忠诚!” 这是个聪明人。 以前没发现,毛忠家的老五,比他几个哥哥聪明。 和柳承宽一样聪明。 那柳承宽也在讲武堂学习。 “准!” “你爹就在塞外,过几天你去你爹军中。” “自己挣一份伯爵回来!” 朱祁钰对毛伟的回答很是满意。 让他起来,回家吧。 杨俊这一看,那我也能上战场啊,不要去当苦力呀,太掉价了。 赵英这八个人,朱祁钰都不想骂了。 “朕拿你们没办法呀。” “和杨俊一样,去百王府干活吧。” “出去跪着!” 赵英、史云、陈辅等人眼珠子瞪得溜圆:“陛下,臣等愿意上战场!” 宁愿死在战场上,也不想去当苦力。 伯爵也有伯爵的脸面。 “用不着!” 朱祁钰提起来就生气:“你们上战场能干什么?” “会打仗呢?能抡起刀啊,还是举起的盾啊?” “你们去了还不如自己抹脖子自杀呢!” “别去战场,给你们父祖丢人!” 赵英八人哭了。 毛伟也不行啊,为啥他能上,我们就不能上啊。 我们就缺一个貌美如花的侄女。 “有上战场的功夫,你们都不如回家多生几个儿子,调教几个争气的,承袭你家的爵位!” “朕看呀,你们家族只能抱着个爵位,过千代万代了。” “朕什么时候能指望上你们呢?” 朱祁钰怒不可遏:“罢了,朕不想看到你们,滚出去跪着。” 赵英八人哭泣。 皇帝对他们不可谓不好。 有的放在身边当侍卫,有的放去讲武堂重点关注,全都在调教,除夕宴也都赐了海鲜火锅。 奈何自己不争气,净惹皇帝生气。 他们还能怪谁? “张敷华,你眼珠子转什么呢?” 朱祁钰更生气了:“你爹张洪在天之灵,看到你这副熊样子,估计已经抹脖子自杀了!” “你爹张洪,在土木堡殉节而死,国之大者!” “你呢?” “花天酒地,朕荫你入国子监,派遣名师调教你,你就是这般回报朕的?” 张敷华极为聪慧,过目不忘。 偏偏他不用啊,天天在会馆里面挂账,你能还得起也行,没钱还穷横,在会馆里装富家公子哥。 要不是朱祁钰允他挂账,他早就被乱棍打出去了。 估计被卸胳膊卸大腿了。 “你爹死的英雄。” “朕不想让英雄之子蒙尘。” “对你极尽优容。” “你呢?” “干了什么?” 朱祁钰冷笑:“你今年多大了?还是个孩子吗?还用耳提面命、谆谆教导吗?” “朕操心你的前途,你却不把自己的未来当回事。” “就算你爹活着,对你也就这样了,朕把你当成子侄般培养,你却这么不争气!” “朕有什么办法?” 张敷华收敛了顽皮之色,趴伏在地上,冷汗涔涔。 皇帝对他好,他把这当成理所应当,并不珍惜。 浪费天赋,花天酒地。 谁不喜欢玩乐? 梅花香自苦寒来,不经苦哪有甜? “学生知错。”张敷华垂泪。 “又糊弄朕?” 朱祁钰不信:“你也是土木堡战殁者的家眷,但你看看今天,跪在这里的,除了你,还有其他人吗?” “人家都知道上进,唯独你不知道;” “唯独你身在福中不知福;” “唯独你不知道为父祖争一口气。” 你都屡教不改了,朕还信你? “你们的父祖兄弟,在土木堡殉难,都是英雄!” “英雄之子,不该蒙尘。” “可英雄两个字,说得容易,却是用命换来的!” “他们以死,换取后代的优容。” “哼,你张敷华今天得到的富贵,是你爹的血换来的!是你爹的命换来的!” “不然朕会管你?” “朕都不认识你这根烂葱!” 朱祁钰语气森冷:“抬起头来,告诉朕,你对得起你爹吗?你母亲殉节而死,你对得起你娘吗?” 张敷华抬起头时,已经满脸泪涕。 “学生从今天起,洗心革面,为先父母争一口气,为陛下争一口气,为土木堡殉难者争一口气!” 张敷华重重磕头。 “朕能信你吗?”朱祁钰问。 “学生若再不奋起,愿陛下赐死!”张敷华泪涕横流。 “别用朕赐死你,去你爹娘坟前自尽……” 朱祁钰道:“不,别给你爹娘丢人,他们是英雄,不想看到他们唯一的儿子是狗熊!” “自己找个犄角旮旯,自尽去,别浪费空气,浪费土地。” 张敷华磕头:“学生谢陛下天恩!” “朕希望在景泰十一年的殿试里,看到你的身影!听到了吗?滚吧!” 张敷华磕头谢恩。 他是第一个全须全尾出来的。 刘健小心翼翼打量皇帝一眼,原来皇帝在借机教育臣子,警示勋贵之子,教导文官之子,皇帝是真心希望他们成才的。 “钱溥,你是第一个被抓过来的官员吧?” 朱祁钰本来对钱溥寄予厚望的。 “朕本来要把你补入阁部的,你却很有出息呀,出现在这里了。” “你告诉朕,你为什么骂朕啊?” 钱溥真的冤枉。 他是真的在街上赏灯猜谜的时候,因为猜灯谜猜的太多了,被番子抓住的。 就不该显欠儿。 朱祁钰听他说完,忍俊不禁:“那你心里就没半分怨怼吗?” 这能没有吗? 天下人都有,你问问胡濙、于谦,他们怨气肯定比我还大呢,您也动刀动枪啊? “微臣知罪!”钱溥乖乖磕头。 “朕也不罚你了,你去组织这些文人戍边。” “做得好,朕就允你补入阁部。” 钱溥脸色微变。 这是让我自绝于文人呀! 罚的反而无事,不罚的才最倒霉。 “微臣谢陛下不罚之恩!”钱溥磕头。 谁愿意一辈子窝在国子监,著书立说? 钱溥也想入主中枢。 得罪人也得干。 不纳投名状,皇帝凭什么重用你? “去吧。” 朱祁钰嘴角露出笑容,看向刘健:“刘健,你年少轻狂,口无遮拦,朕能理解。” “朕也不罚你。” “但今年恩科,你得考个状元。” “不是状元,朕再罚你!” 刘健都傻了。 状元那是我想考就考上的?陛下您也得太高估我了! “薛瑄高徒,要是连个状元都考不上,你以后也别提薛瑄的名字了,有辱师门!” 朱祁钰又激他一把。 刘健就是想哭。 他也是被牵连的,四处猜灯谜,把灯谜摊子给猜黄了,所以人家摊主报复他,向番子举报,把他也给抓了。 “白良辅,你也得给朕高中进士。” “进不了,你们两个一起受罚!” 白良辅懵了不说。 刘健更哭了。 我再聪明,您也不能这样磨砺我呀? 白良辅读经义压根就不行,他擅长行文,能做国子监的祭酒,书院的山长,考不了进士的。 “学生遵旨!”刘健磕头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