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北京没法查,他不在北京。 那就从南京开始查吧。 胡濙嘴中苦涩,皇帝还是中圈套了,若换做老政客,一定会笑着大开宴席,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。 “老太傅,您说朕真不是先帝的儿子吗?” 噗通! 胡濙一下跪在地上:“陛下绝对是先帝之子,毋庸置疑的!” “可民间人会信吗?” 这就回到了以前说过的一个问题。 皇帝对百姓再好,百姓对于传皇家的瞎话,那是非常热衷的,甚至还会衍生出无数个版本。 这就是人心。 甚至,百姓永远和官府是对立面的,百姓永远不肯受皇帝所谓的恩惠,受了也不会承认的,这是穷人“最后的倔强”吧。 “会、会信的。” “老太傅您都迟疑了,说明您心里都动摇了。” 朱祁钰眸中射出凶光:“看来是打在朕的七寸上了,质疑朕的正统性,动摇朕的根基啊。” “老百姓心中有疑惑,朕做再多,都是徒劳的呀。” “好在还说朕是汉王的儿子,若说朕不姓朱,朕会更加被动。” “老太傅,朕太仁慈了。” 轰! 南京城,所有城门,轰然关闭。 快马在街上疾驰,勒令所有行人回家,半个时辰后,若还在街上者,一律格杀! 范广亲自坐镇,控制各军。 金忠带着锦衣卫,站在一个高门大户门前:“撞门!” 一个时辰前。 皇帝把他诏入宫中,问他第一句话就是:“坊间传闻朕不是先帝的儿子,金忠,你怎么看?” “传谣者死,信谣者诛族!” 所以,皇帝让他带着锦衣卫,将整个南京城的所有富户,全部缉拿,审问! 生死不论! 轰!轰! 攻门器械,直接撞击府门。 府里的门房都傻了,以为这是叛军攻城呢,结果看到穿着官袍的锦衣卫,从府门中进来。 “所有人抓起来,抗罪者杀无赦!” 两千四百名锦衣卫,冲进府邸内,见人就抓,跑者射杀,不问缘由,全部抓入诏狱! “抄家!” 金忠怒吼:“锦衣卫的规矩,尔等该很清楚,不该拿的东西,谁也不许伸手!” “别忘了西厂是干什么的!” “谁坏了本督的差事,本督诛谁九族!” 一家抄完,抄下一家。 所有大户人家门口,都站着兵卒,谁敢出来,立刻诛杀。 金忠也不着急。 谁家也跑不了。 “你们要干什么?本官是南京守备府的官员……” 啪! 金忠一个耳光甩在他脸上:“官员?此时不在值上,为何在家?” “本官身体有恙……” 歘! 金忠一刀,劈了他。 “皇爷病中尚在处置奏章,你算个什么东西?既然有恙,那就去死吧!” 金忠目光森冷:“他家人诛杀!” 乱刀落下,一家官员的家人,全部被杀死,财产充公。 一句废话都没有。 南京所有官员都被废除了,导致南直隶官邸彻底瘫痪,自然无人指手画脚。 继续下一家。 只要住着大宅子的,一律被缉拿,反抗者杀。 另一边,陈舞阳也在大肆抓人。 无数身穿丝绸的达官显贵,被从家里抓了出来,什么公子、小姐,高门贵妇,都被押入诏狱。 叶盛正在守备府衙门办公,看见高门大户人家被清洗,只能摇头叹息:“祸从口出啊,你们是没经历过北京城两次肃反,现在北京城里,谁敢传谣啊?” 一车车财货,送入宫中。 场面是不是很熟悉? 朱祁钰却在假寐:“传旨,裁撤南京各部一切官员,大明虽有两京,但南京官员,暂时裁撤,何时启用,等圣旨吧。” 如此一来,南京就没有本地官员了。 也就无人指手画脚。 所有人都有传谣之嫌,必须得说清楚自己。 把心剖出来给皇帝看看,看看你的忠心,否则,你就有罪。 “广德州可有消息?”朱祁钰问冯孝。 “回皇爷,还没有消息。” “告诉金忠,调军队胁从,速度要快。” 朱祁钰脸上露出狞笑:“传出朕的流言又如何?朕可以让你们去见阎王!” “这天下是朕的,永远都是朕的。” “魑魅魍魉,你们藏身民中,又如何呢?” “朕可清剿所有的民!” “你们自称为士,对上自称为民,蝇营狗苟,区区屁民,却要硬扛天威,朕就让你们见识见识,朕是怎么做的!” 朱祁钰喃喃自语,语气森然。 在北京时,缺钱就跟商贾借一借。 这次,他缺钱了,就跟江南士绅伸一次手,太祖、太宗没做完的事情,朕来帮你们做完。 这些士绅,查清后,全都移走! 你们几百年上千年的家资,朕笑纳了。 “皇爷,太后病了,请您去看看。”冯孝小心进言。 “病了就去宣太医,叫朕有什么用啊?朕又不懂医术。”朱祁钰正烦着呢,还得去安慰别人? “皇爷,这次是真病了,奴婢担心太后娘娘撑不过这次。” 朱祁钰猛地睁开眼睛:“这么严重?” “传信的太监说得严重。”冯孝回禀。 朱祁钰压住心头的烦躁,这个时候若吴太后死了,他反而解释不清楚,等于黄泥掉裤裆。 “摆驾。” 朱祁钰忽然道:“去,宣几个选锋营的人,做大汉将军,拱卫朕。” “奴婢遵旨!” 其实,朱祁钰把忠心的人,都带在身边。 金忠、舒良、王诚,都在身边。 虽然南京不冷,朱祁钰也不想走着去,万一发生意外呢? 乘坐圣驾,抵达咸安宫。 咸安宫里乱糟糟一片,随侍的宫女太监人手不足,本以为要用南京紫禁城的宫人呢,结果被皇帝赶出去了。 所以各宫都显得很荒凉,人手很少。 吴太后躺在塌上,面色蜡黄,犹如重病。 “皇儿,儿啊,你是宣宗皇帝的儿子,真的是啊。”吴太后想抓住朱祁钰的手。 朱祁钰伸出手,让她抓住:“朕知道。” “皇儿,娘对不起你。”吴太后眼泪划过眼角。 朱祁钰本想质问她,没事弄什么幺蛾子,不知道朕烦着呢吗? 但吴太后这番关心的话说完,他竟问不出来了。 “太后放心,朕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,些许流言打击不到朕的。”朱祁钰宽慰她。 “皇儿,你就不能再唤一声娘吗?”吴太后眼巴巴地看着朱祁钰。 朱祁钰本不想这个当口扯什么亲情的。 做了三年皇帝,他已经心如铁石,些许亲情早就不在他的心上了,他只想做真正的大皇帝,做千古一帝。 “娘!” 这声娘喊得多少不太情愿。 但吴太后却泪如雨下:“临死前,能听皇儿这一生娘,娘身死无憾了。” “太……娘的病无碍,善加调理即可,朕会让谈妃过来随侍,您安心吧。” 可是,吴太后却摇了摇头:“娘的身体娘知道,娘怕是回不了京师了,娘死前只有最后一个愿望,让娘和你爹合葬!” 这是大忌啊。 吴太后虽是太后,那是因为她的儿子当上了皇帝,所以当了太后。 按照礼法,合葬的人一定是孙太后。 在这一点上,任何朝臣都不会对皇帝让步的,礼法问题,才是朝臣拿捏皇权的根本,绝不会放手的。 朱祁钰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,和群臣吵个没完。 “朕想想办法。”朱祁钰只能糊弄她,等她死了,她也不知道。 “皇儿莫骗为娘的,你要答应为娘。” 朱祁钰真想拂袖而去! 都火烧眉毛了,你还在这纠结合葬的事呢! “朕想想办法。” “你心里还怨为娘的,儿啊,人死后去了阴间,那边好黑啊,娘身边没个人,娘害怕呀。”吴太后哭泣。 你又死不了,怕什么啊? 朱祁钰若这个时候拂袖而去,他的名声就垮了! “老太傅办法多,朕让老太傅来探望您,让他帮您谋划。”朱祁钰立刻甩锅。 至于外臣面见太后,符不符合礼法,他也顾不上了。 就相当于给亲妈找个后爹。 “朕让谈妃随侍,保证您康复。”朱祁钰安抚两句,就借口离开了。 让谈妃顶上。 朱祁钰回到乾清宫,神情不耐烦:“宫外可有消息?” “回皇爷,没有。” 冯孝小声道:“太后娘娘无事,皇爷别担心了。” “让太医用心诊治,不许出任何意外。” 吴太后应该没事。 而这时,杨信有战报传来,大军攻克了广德州。 “封锁广德州,实行全州宵禁!令杨信酌情调查!” 朱祁钰脸上露出笑容,这盘棋活了。 杨信的大军,可以随时进入南直隶,援助南京。 就等着高宗本率军入南直隶了,大局就定了。 而在宫外。 金忠正在一家一家抓人。 诏狱很快就人满为患了。 金忠令人,把几家民居,加固屋墙,画地为牢,变成监狱。 南京的人富户实在太多了。 仅抓了一天,就抓出来大小一百七十多家富户。 “调京营协助!加快速度!”朱祁钰在宫中下旨。 南京富户太多了,这样抓得抓几年去呀,整个江南的富户这么多,得训练有素呀。 而在北京。 于谦等人在查消息源头,阁部商量之后,由刑部尚书俞士悦,亲自来查。 俞士悦充满无奈,这是顶缸的事呀,查好了无功,查不好有过。 奈何皇帝厌弃他,朝臣就推举他出来顶缸。 俞士悦先锁定了一个人物,此人是宣德年间,在宫中侍奉过的一个宫女,她在景泰八年被放出宫。 这个宫女姓侯,家住宛平县。 她因在宫中有功,所以放出宫去,在家族里挑个人过继给她,并将此子录入旗手卫。 俞士悦快马出京,查这个侯宫女。 结果,俞士悦前脚出京,这个宫女就自杀了。 当即,俞士悦将她家所有亲属,全部抓起来,大刑伺候。 很快就有人招供了。 说那宫女的养子嗜赌,在京中欠了一笔钱,可能因为这笔钱,才铤而走险的,其他事他们家人就不知道了。 俞士悦立刻抓捕宫女的养子,结果此人上吊自杀了,线索到此就断了。 但俞士悦担心官帽不保。 不敢有丝毫懈怠。 先勘合自杀现场,确定这个养子侯棠不是自杀,而是他杀。 沿着侯棠的社会关系详细摸查,很快就查到了旗手卫指挥使刘纪。 刘纪这个人很有意思,此人是宋伟举荐给皇帝的,在宫中当个带刀侍卫,皇帝不知什么原因,没有用他。 而是将他、赵胜、詹忠、王福等人,打发去了旗手卫。 旗手卫是所有卫所中,最没实权的衙门,顾名思义,旗手卫就是给皇帝掌旗的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