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这个刘纪,却意外因功被擢升为旗手卫指挥使。 他审问刘纪。 刘纪大呼冤枉:“尚书大人,下官并不知道此事呀。” “根据本官的调查,侯棠(养子)赌博,是你带着他赌的。” “下官嗜赌,所以就带着手下人玩几把,但他的事跟我没关系啊!”刘纪只说不知道。 “刘纪,本官既然找到你,就证明你跟此案有关。” 俞士悦也不是吃白饭的。 之所以锁定刘纪,因为刘纪被皇帝莫名其妙摒弃,他开始深查,发现刘纪曾经攀附过石亨! 石亨是谁的人?朱祁镇的人啊! 那么,刘纪就是朱祁镇的人啊! 难怪皇帝对他们置之不理,问题在这里呀。 俞士悦也纳闷,以皇帝的性格,应该斩草除根呀,为什么还留着呢?是看在西宁侯府的面子吗? 刘纪真的没想到,俞士悦竟然找到了这个秘密。 他没有攀附过石亨,只是当初给石亨送过礼,石亨还没提拔他呢,就发生了夺门之变。 “求大人饶命啊!下官确实给石亨送过礼,但并没有攀附其党,绝无做过背叛陛下之事啊!” 刘纪慌了。 距离夺门之变,过去三年了。 但当时的数次清洗,整个京师的人,永远不会忘记。 “关于侯棠的事,还不从实招来?” 俞士悦阴恻恻道:“莫非你想去诏狱里,才肯说实话吗?” “下官贪财,所以在军中设赌档,其实就想勒索下面的兵卒,给下官送礼……” 俞士悦打断:“本官没问这些废话,说侯棠!” “他运气很好,和他玩的时候,他总赢下官,而且他仗着养母的身份,对上官多有不敬,所以我就想着,找个机会收拾他。” 刘纪回禀道:“所以,下官就把他带去了光合赌档。” “光合赌档?”俞士悦没听说过。 “大人,这是家黑赌档,掌柜的您肯定不认识,但幕后的大靠山,您肯定知道。” “谁?”俞士悦问。 “杨俊。” 因为杨俊被剥夺爵位,闲置在家很久了。 俞士悦瞳孔一缩,当初这杨家,可是两头下注,家中一支杨能就下注到了倭郡王那边,结果被皇帝勒令自杀了。 难道,这个汉宗案,是夺门之变的延续? “侯棠就在杨俊开的赌档里出事的,所以下官怀疑,和杨俊有关系!” 刘纪这般供述。 俞士悦担心他故意引导案情,所以让人给他上刑,并缉拿他的家人,大肆用刑。 刘纪咬死了这点。 俞士悦只能去抓杨俊。 杨俊日子过得轻松,但一腔妒火,却在心头泛滥,他恨于谦,恨拿走他家世券的皇帝。 他堂兄弟杨信,已经荣封伯爵了。 他儿子杨珍都骑到自己脖子上来了。 他呢? 他可是杨洪的儿子啊,虽非嫡长子,那也是硕果仅存的独苗啊,凭什么被皇帝这般糟践? 结果,他家被破门而入。 俞士悦亲自带人,抓捕杨俊。 杨俊震恐:“尚书大人,我没做错事啊?我在家里安分守己,什么都没做啊!” 俞士悦停下脚步,歪头看了他一眼:“可有人把你供出来了,究竟是何事,你心里该有数吧。” “我没数啊,我什么都没做啊!” 杨俊被带入大理寺监狱,直接就尿了。 “光合赌档,是你开的吗?”俞士悦开门见山问。 杨俊吓得一哆嗦:“我立刻将所得的赌钱,都交给内帑,我知错了!” “回答,是,还是不是?”俞士悦在皇帝面前没面子,但在下面,还是很有威严的。 “是。” “侯棠可认识?”俞士悦问。 杨俊摇头,不认识呀。 “坊间的传言,可曾听过呀?”俞士悦幽幽问。 猛地,杨俊脸色急变,这件事是鬼门关啊,谁陷进去都得死! “冤枉,冤枉啊!” 杨俊想爬过来,但被两个皂吏用木杖架着,不许他动:“俞大人,您和家父都是熟人,您该知道我呀,我胆小如鼠,成事不足败事有余,我哪里敢做这种大事啊!” “可是,根据刘纪交代,侯棠是在你的赌档里,欠下一大笔银子的。” 杨俊哭着说:“那点小事,我哪知道啊?您让人抓管事的呀!” “派去了,但人跑了。” 这不锅从天上来吗? 杨俊也就梦里英雄英雄,在现实里,狗熊都不是,最多是一条狗,还是条哈巴狗。 “这是有人坑我,有人坑我啊。” 俞士悦却幽幽问:“杨能,你还记得吗?” 猛地,杨俊不吭声了。 杨能下注倭郡王,参与过夺门之变啊! 杨能的死,是皇帝法外开恩,看在先父杨洪的功劳上,才放过他杨家一马。 “我、我是陛下的死忠啊。”杨俊哭泣道。 俞士悦都乐了:“你杨俊在家里骂了多少次陛下,不说宫中,连本官这个刑部尚书都知道。” 杨俊直接傻了,他家就是个筛子。 “可、可我儿子、我弟弟都在为陛下效命啊,杨信更是掌控虎豹军,在南京拱卫陛下呢!”杨俊真的怕了。 一旦涉及皇位之争,皇帝会直接挥动屠刀,不问缘由的。 “他们是他们,你是你。” “你杨俊可闲置在家呀,而且被夺了爵位。” “你心中的怨怼,整个京师的人都知道。” 俞士悦阴恻恻道。 “污蔑,污蔑!这是污蔑啊!”杨俊真想把自己的嘴缝上,这张臭嘴又惹事了! “说吧,是什么人让你收买侯棠的?”俞士悦问。 “没有啊,没有人啊!” 杨俊崩溃大哭。 “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。”俞士悦让人动刑。 很快,杨俊就被折磨废了。 他忽然发现,闲置在家也挺好的,这在监狱里,受这酷刑才是真疼啊。 只要他能出去,他立刻把舌头割了,这辈子都不说话了。 “冤枉啊!”杨俊哭嚎不停。 俞士悦却压低声音道:“说出来吧,少受点罪,陛下会开恩,赐你个全尸,起码不会动你爹的荣耀。” “若再拖下去,你爹的坟茔都保不住了。” 杨俊哭着说:“我什么都不知道,我说什么啊?” “死鸭子嘴硬,继续招呼他。” 俞士悦转头就走。 刘纪,背后是西宁侯府。 虽然西宁侯府,位高权重,又都是皇帝的心腹。 既然在杨俊身上打不开突破口,就去西宁侯府试试水深浅。 宋杰、宋伟不在,执掌西宁侯府门楣的是宋诚。 见到俞士悦拜访,宋诚以礼相待。 然而,俞士悦却问他:“刘纪和你西宁侯府有何关系?” “哪个刘纪?”宋诚并不知晓。 “旗手卫指挥使刘纪,小侯爷不会不知道吧?” 俞士悦端着茶,抿嘴而笑:“那本官提醒提醒你,景泰八年,宋伟曾向陛下举荐过刘纪,而这刘纪从宫中侍卫,被打发去了旗手卫。” “三年来,在旗手卫寸功未立,却荣升指挥使。” “小侯爷,什么原因啊?” 宋诚少年稳重,极得皇帝看重。 他微微凝眉:“回尚书大人,这个刘纪,学生确实有印象。” “此人并非寸功未立,而是在邢国公北击鞑靼时,负责转运粮草,立下些许战功。” “他的升迁,在吏部皆有迹可循,并非我家偏私偏袒,请大人明察。” “但此人并非我西宁侯府党羽。” “盖因此人嗜赌,此等人上战场只会是劳累,我西宁侯府还看不上这类党羽。” 宋诚不卑不亢,前半句回答得有理有据,有半句则带着侯爵的骄傲。 “此人功劳如何,自有都察院和监察司来管,本官是刑部尚书,不管此事。” 俞士悦道:“但此人,却涉入汉宗案之中。” “什么?” 宋诚猛地站起来,饶是他少年老成,但也知道此事之大,涉及到皇帝的正统性,他西宁侯府牵扯进去,就是几百口子被腰斩于市。 “纵然刘纪牵扯其中,我西宁侯府绝不敢牵连此事。” “况且,我西宁侯府对陛下忠心耿耿,绝不敢涉及皇统之争。” “从第一代西宁侯,传承至今,是我族祖训!” 这一点,俞士悦是相信的。 不然他也不会如此客气的来谈,早就派人抓去问话了。 “大人,此中必有误会。” 宋诚竭力思考:“当初举荐刘纪,是因为陛下要用人,所以家叔举荐刘纪、赵胜等人,为陛下所用。” “当时家叔举荐的还有李瑾、陈韶等人。” “家叔绝无私心。” 见宋诚竭力辩解,俞士悦发觉这个宋诚,是个人物啊。 怕是难以当成突破口,打开局面。 “大人,凡是需要我西宁侯府襄助之地,我宋诚绝无二话!” 宋诚对着南京紫禁城的方向跪下:“我宋诚,我西宁侯府,对陛下忠贞不二,绝无二心!” “不管是谁,胆敢触犯皇家威严,皆是我西宁侯府之敌!” 聪明啊宋诚。 搬出陛下来压老夫? 俞士悦轻笑:“小侯爷,西宁侯府之忠心,本官心知肚明。” “只是,此案涉及巨大,陛下闻听必然震怒。” “陛下之怒,天下人莫有不怖。” “老夫我也是被架在火上烤啊。” 俞士悦非常明白,为什么朝臣把他踢出来,因为他是皇帝眼中的废物。 若查不清,就让他俞士悦出来顶罪。 但也不想想,景泰朝官员竞争如此激烈,他俞士悦能屹立不倒,难道就没点才华吗? “学生明白大人苦心。”宋诚松了口气。 只要俞士悦不盯着侯府咬,就有回旋的余地。 “那刘纪,是如何入了汝二叔宋伟的眼的?”俞士悦问。 宋伟因为戴罪,而且俞士悦年纪比较大,这样说不算失礼。 “此事学生知道的不多。” 宋诚认真思索:“此人乃家中三叔宋俊,举荐给二叔的。” “你三叔不是在京中吗?快把他请来!”俞士悦急声道。 宋俊正在宫中当值。 宋诚立刻派人去请,等了大概一个半小时,宋俊才匆匆回来:“发生何事了?” 俞士悦询问才得知。 这个刘纪的兄弟,詹忠的妹妹长得貌美,詹忠将妹妹送给宋俊当妾室,所以宋俊就向宋伟举荐了刘纪四人。 宋诚目瞪口呆:“三叔,你这是要将家族拖入深渊啊!” “我也没想到,会发生这样的事啊!”宋俊也傻了。 “就算没有此事,你诓骗陛下,也是死罪啊!” 宋俊却道:“詹忠、刘纪等几人,确实有能力,他们被打发去旗手卫,不也干上来了吗?说明我眼光没错。” 宋诚却知道,现在不是简在帝心的问题。 必须协助俞士悦,找出汉宗案的主谋。 “詹忠和刘纪有什么关系?” 俞士悦发现一个漏洞,詹忠献妹求荣,为什么还要带上刘纪呢? “这……”宋俊也不知道呀。 “立刻派人,抓捕詹忠、王福、赵胜三人,快!”俞士悦觉得,案件的突破口,在詹忠身上。 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