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皇帝需要封死所有人产生不该有的念头。 所以,王诚被鞭打。 也许在那么一瞬间,皇帝是想杀死他的。 “帮、帮我通传,我、我要求见皇爷!”王诚惊恐道。 “王公公,皇爷吩咐过了,让您安心养伤,等伤好了再去伺候。” 小太监没明说。 但言下之意是,皇爷现在不想见你。 王诚更加惊恐:“帮我通传冯公公。” 他以前提拔过冯孝,有这份香火情。 小太监无奈,只能去请冯孝。 可冯孝却告诉他,皇爷身边一刻都离不开人,让他安心养伤,切勿多想,等皇爷气头消了,就会启用他的。 王诚脑子轰的一声。 冯孝显然看过这份密奏的,说不定是他递交给皇爷的。 皇爷看到后,才如此暴怒。 姐姐这张嘴,是祸乱的根源啊,不能留了,再让她满世界胡说,皇爷心中残存的恩情,怕是要变成怨恨了…… 王诚绝望地闭上眼睛。 太阳照常升起,朱祁钰一直在乾清宫里处置政务。 “皇爷,刚传来消息,杨娘上吊自杀了。”冯孝小声回禀。 “为何上吊自杀?” 朱祁钰抬眸看了他一眼,充满诧异:“是你的手段?” 噗通! 冯孝跪在地上:“奴婢有罪,奴婢将东厂的密奏,夹在奏疏之中,让王公公看到了。” 朱祁钰瞳孔微缩。 “皇爷,密奏上说杨娘逢人便说,王诚之功该裂土封王。” 冯孝道:“奴婢觉得其人乱说,会影响朝局,所、所以自作主张……” 一听裂土封王,朱祁钰摇摇头,失笑道:“一个太监,封什么王啊?他连个后都没有,封了王传给谁啊,你反应太大了吧?” “皇爷,他认了王三王四当亲孙,是要传承香火的。” “若是安分守己的也就罢了。” “这对兄弟,把安徽军搞得乌烟瘴气,若任由他们闹下去,怕是京师也不得安宁。” 冯孝磕头:“奴婢见您这段时间,因王公公的事发愁,所以自作主张,求皇爷恕罪!” 自作主张! 朱祁钰眯起眼睛,缓缓道:“下次别做了,起来吧。” 冯孝这是有危机感了。 担心王诚回来,抢走他的地位,所以提前给王诚设套,离间皇帝和王诚的关系,让皇帝不再信任王诚。 可一个奴才,对主子的事情指手画脚。 应该吗? 朱祁钰发现这宫中,被他娇惯得不成样子了。 再不整治,就要骑在主子头上,作威作福了。 “谢皇爷恩恕。”冯孝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。 皇帝不信任王诚,那么唯一信任的还是我冯孝。 “皇爷,用不用送些补品过去?”冯孝问。 朱祁钰瞥了他一眼。 冯孝吓得跪在地上:“奴婢没有擅作主张,而是问您,问您。” “当不知道即可,没必要满世界宣扬,是朕害了人家的亲姐姐,朕还没绝情到这个地步。” 朱祁钰眼睛放在奏疏之上:“下去!” 冯孝做事,如他一般,过激了。 你只要提点王诚几句,王诚就会懂的,把杨娘送回老家养老,却因为受不了奔波而死在路上,岂不更好? 起码面子上过得去。 何必让人直接自杀呢? 你说朕以后还用不用王诚了?王诚还能真心卖命吗? 你冯孝,今日能当着朕的面,害了王诚,明天会不会因为权力,而攀咬其他人呢? 做事啊,要润物细无声,一点点做,这么明显,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吗? 朱祁钰十分无奈,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,就有什么样的奴才。 “奴婢遵旨。”冯孝磕头,退了下去。 朱祁钰幽幽叹息。 这宫中斗争,实在是激烈啊。 朱祁钰一手挑起党争,为了让他离京这段时间,朝政稳定,国家机器正常运行。 而党争却烧进了宫中。 宫中太监彼此争权夺利,连他这个皇帝都知道了,宫外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子呢。 他竭力创造一个宽松的社会环境,催促社会各业蓬勃发展。 偏偏有人挡他的路啊,挡大明发展的路啊。 得换一批太监了。 正神游天外呢,冯孝小心进来:“皇爷,扬州桂怡案的密奏传来。” 说着,送到御案之上。 然后退出去,在门口侍奉。 朱祁钰打开看了一会,眉头皱起:“没错,朕用暴力摧毁现有的机器,强制二次分配。” “天下不公,盖因分配不公。” “朕是皇帝,是分蛋糕的人。” “朕分不好蛋糕,天下人就会不满。” “若长达多年分不好蛋糕,就会形成疾病,吃多的人得了癌症,吃少的人得饿病,这么多病,早晚会爆发出来的。” “所以,朕用强权分蛋糕,提前引爆矛盾。” “一来是重新进行社会分配,缓解社会矛盾。” “二来,是用江南士绅,去开拓中南地区,甚至整个东南亚。” “纵然不能丰盈府库,也不能让朕成为千古圣君,却能大明国祚延续多年。” 江南士绅,是最好的开拓新世界的人选。 这些人抱团、有文化有智慧、还有钱有眼光,这样的人,不开拓新世界,实在浪费了。 “宋伟督盐,推行平价盐,搞垮盐商,用小地主替代盐商,打破盐垄断。” “桂怡案,让朕看到了小地主的阴暗面。” “这群既得利益者,竟在嘲笑朕的愚蠢。” “这手笔,会不会是你呢,老太傅?” 朱祁钰眼中精芒闪烁:“来人,去宣老太傅来。” 很快,胡濙就来了。 朱祁钰将密奏给胡濙看。 胡濙瞳孔微缩:“陛下,大鱼吃小鱼,是商道规则,永远不会改变,您用小盐商替代大盐商,可有朝一日,屠龙者终将变成恶龙。” “您觉得朕该怎么办?”朱祁钰试探他。 “陛下既然做了,就该一贯到底,将桂怡案当成普通案件查即可。” “您的心思,老臣清楚,开海之后,不希望形成大型财团,尤其能威胁到皇权的财团。” “同样的,开海也需要有商旅的,所以您是既要用,也要防。” 胡濙低眉顺首道:“老臣之前也说了,可设重税,用重税控制江南士绅。” “老太傅,左右互搏,很有趣吗?”朱祁钰笑道。 “陛下此言何意?”胡濙装傻。 天下间,最了解皇帝的人,不超过五个人,胡濙绝对是第一个! 若没有他给江南士绅出谋划策,这些傻子能找到皇帝的弱点? 盐商里的小地主用桂怡案嘲笑皇帝? “老太傅,您觉得这样有意义吗?” 朱祁钰当初给过胡濙选择,胡濙最终选择了扶持江南士绅。 这就是他的答案。 胡濙跪伏在地:“老臣一片忠心,日月可鉴。” 朱祁钰摆摆手:“说回解决办法上吧。” “朕欲设财政部,六部改为七部,简称财部,准确的是和商业有关的。” “主要负责预算、支出、收税等事务。” “您觉得谁可当尚书?” 胡濙没想到,皇帝又要改革吏治,增加一个财政部,六部变七部,将收商税提到最高级别。 这是在为开海做准备了。 “陛下,户部就是财政部啊,您何必单独成立一部呢?”胡濙认为没必要。 “户部和财部不冲突,户部依旧负责户口、田土、田赋、粮食、物价、转运等问题,职能和以前一样不变。” “财部,准确的讲是商业部,每年年初,由计相、算手计算出一年的国家开支预算,根据测算后,妥善安排支出,尽量不许超支。” “年底的时候则要核算全年支出,包括天下的支出,都要一笔笔核算清楚。” “收税,只要是收商税,在国内收取正常商税,进出口收取关税,财部要制定出详细的税率表,督促天下商旅按照税率交税。” “这只是朕一个粗略的想法,财部如何组建,具体负责哪方面事务,由阁部去讨论。” “老太傅您举荐一个尚书即可。” 朱祁钰把商农拆分,是打算用商税来供养大明财政。 “陛下觉得俞纲如何?”胡濙无奈。 皇帝用商税来控制财团的形成,使民间不会诞生大财团,威胁皇权。 那么皇家商行呢?会不会形成一个大财团呢? “俞纲软弱,他出自朕的王府,却立场不坚定,此等人不能重用。”朱祁钰道。 那么俞山也不行了。 俞山,也有迎立之功呢。 说起吏治。 胡濙立刻想到了李贤,皇帝突然设一部,其实是要分走首辅的权柄,担心李贤势大。 这就解释通了,皇帝想设财部,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了,却一直拖着不设,于谦被斗倒之后,首辅之争炽烈,皇帝又增设一部,这是用来安抚姚夔的吧? 也是限制李贤的。 也是为了开海而做准备的。 皇帝好策略啊。 胡濙差点被皇帝忽悠了,他的人选,皇帝是根本不会采纳的,不过是试探他的想法罢了。 他倏地不吭声了:“老臣没有人选,请陛下定之。” 朱祁钰笑了起来:“老太傅何曾也学会了装聋作哑?” 这财部的人选,他心中有两个,一个是马瑾,一个是项文曜。 马瑾督抚江西,有大功。 项文曜督抚贵州,等贵州荡平之后,也有大功。 当入阁部,执掌天下。 然而,项文曜是于谦的人,用他就能平复于谦心中的怒气,同样也能制衡新首辅李贤。 若用马瑾,就能平复姚夔的心绪,因为马瑾和姚夔交好。 只是没想到,王复会反了姚夔阵营,和姚夔厮杀起来,而王复看得比姚夔更清楚,王复想当次辅,位居姚夔之上。 李贤担任首辅,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。 而用马瑾或项文曜,都各有利弊,有好有坏。 “老太傅觉得,这首辅谁来担任比较好?”朱祁钰故意问。 胡濙却跪在地上:“老臣乞骸骨!” “老太傅何出此言啊?”朱祁钰凝眉。 “李贤是老臣举荐的人,如今他入阁当首辅,位极人臣,而老夫又执掌吏部,乃是天官。” “内阁与吏部结成一党,必使天下板荡。” “是以老臣愿意请退,让李贤尽心侍奉陛下即可。” 胡濙不是故作紧张。 而是,吏部尚书和内阁首辅是一党,难免让皇帝心里忌讳,久而久之,就会动手除掉一个人。 “老太傅多心了,朕用李贤,是用他的能力,而不在是谁的人,朕对朝局把握还是有信心的。” 朱祁钰笑道:“朕还没到人老昏聩的地步,不至于这么糊涂的。” 胡濙脸色微变,怎么感觉您在内涵我呢? 我人老昏聩?老糊涂了? “老太傅切莫多心啊。”朱祁钰把他扶起来。 还欠四千 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