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“黄珏,你让孤看吗?” 黄珏浑身一哆嗦,要是这么查,那岂不全露馅儿了? 大明真正统计过一次人口,还是景泰三十五年的时候,之后就是在基数上增减,出生人口是统计医院里的人口,死亡人口是统计丧葬厂的数量。 这根本就不准的。 即便到了景泰六十五年,依旧有人在家里生育,民间还是有稳婆的。 死亡就更难统计了,火葬根本提都不能提,谁提谁死,还是土葬,基本都是往自己家地里面埋。 城里没土地的居民,则往墓地里埋。 墓地价格很低,基本每个家庭都能买得起,倒是有人想炒墓地,这是绝对不允许的。 所以,根本没法统计死亡人口。 朝廷是每十年一次大统计,五年一次小统计,基本都是在原人数上增减,自己瞎写。 地方想要好政策,就把人口往上调,如果觉得太危险,就把人口往下调,反正就看当官的想怎么贪。 统计个屁啊。 越统计越糊涂,最后还是一笔糊涂账。 可户部派人来统计不一样了。 不说能统计出来多少,反正这些年造假是肯定能查出来的,他的官帽子肯定保不住了。 “黄布政使,能做到吗?”朱见漭又问。 “老臣尽力而为。” “孤是军人,行军打仗的时候,没有尽力两个字,只有完成,或失败,黄布政使,你是完成?还是失败?” 黄珏咬了咬牙:“老臣能完成!” “好,孤在中枢等着你的好消息,未来也希望你进入中枢,在孤身边为孤效力。” 朱见漭挂了电话。 黄珏整张脸都垮了。 他能拿捏朱厚煐,可在朱见漭面前,他就是个渣渣。 别看朱见漭是半君,其实他就是皇帝,老皇帝根本就不管事,现在连大事都不管的,都是朱见漭全权做主。 除了一个皇帝称号外,他就是真皇帝。 这回朱厚煐爽了。 还得老爷子出马。 等这老东西进了中枢,看本宫怎么收拾你。 接下来几天,朱厚煐得到很多官员的巴结,送什么的都有,可朱厚煐不差这点东西。 他爷爷极为疼爱他,他宫中堆满了好东西。 年轻气盛的他,就想争一口气。 他讨厌黄珏,就把整个湖南官员都给讨厌上了,所以基本不接触。 而在长沙,他却真实地感受到了大城市的感觉。 整个湖南,唯一一座大城市,就是长沙。 长沙人口1890万,常住人口也有1470万,并不是超级大城市,前两年长沙还是超一线城市,可因为欧洲瘟疫,外贸受阻,让长沙商人发现,地处中部很难有更大的发展。 所以,这些商人都离开了长沙,也就让长沙经济跌落,人口暴跌,从顶峰的2200万人口,跌到了1890万。 现在,长沙只有两个支柱产业。 一个是衡阳矿泉水,一个卖水的,干到了世界五百强。 这家水厂原来设在衡阳,这几年迁到了长沙。 另一个则是出版业,长沙一共有1200家出版公司,明人读的十本图书里,必然有一本是在长沙出版的,这个中部城市,靠着文化业,创造了经济奇迹。 其实长沙旅游也不差。 湖南作为一个旅游大省,近两年被贵州赶超,但靠湖南美食,硬生生扳回来一城。 也因为长沙发展太好,虹吸了附近府县人才,像西部山里的城市人才,基本都齐聚长沙,也导致府县地方发展不起来,长沙人口又被沿海城市虹吸,导致湖南成为人口净流出省份。 湖南人口1.7亿,常住人口却只有9000万人。 其实真要是细究的话,9000万都不可能有,湖南估计也就剩下个三四千万人口。 那么,这些人都去哪了? 从韶关进入广东了,进入深圳、珠海、香港、澳门了。 西北那叫走西口,湖南叫闯南关,都从韶关进入广东打工去了,也许会回来,也许不会回来了。 而湖南的房价,还居高不下,究竟谁在接盘? 朝廷根本不知道。 这是朱见淇秉政后的弊端,他为了看到更好看的报表,对地方一些事不闻不问,只想看一张漂亮的报表,一张值得夸奖的成绩单,到底这东西对百姓是好是坏,他不管。 也是这几年,地方和中枢脱轨,朝堂逐渐失去皇帝的掌控,连带着的其他问题,也是越来越多。 朱厚煐在长沙呆了四天,就辰州府的沅州,从沅州入黔。 没来过帝国南方的。 都会觉得,南方温润如春,可经历过南方冬天的,就会发现,比北方还冷。 大明南方也是取暖的。 不取暖真能冻死人啊。 但供暖费,是北方的两倍。 因为供暖设备维护资金高昂,因为南方潮湿,供暖设备容易生锈、腐蚀、被虫子咬等问题,维护设备费用过高,其次就是供暖期短,无法回本,还有就是污染大,公司要缴纳污染处理金,又是一笔开支。 大明供暖,是私人的供暖公司,和朝廷没关系。 每个地区都有三到五家供暖企业,用户可以随便选择他们,各家价格不一样,可以比价,自由选择。 朝廷就负责监管。 而那种偏远地区,没有企业愿意去的,朝廷也不管,因为朝廷就不会设国企,当选手兼裁判,就当不出好来,赚的钱也进不了朝廷的兜,都进了某些人的口袋了。 所以,建设楼房集体供暖的时候,朝廷就设定好了的,朝廷只监管,不服务。 供暖公司也是想开就开,没什么要求。 景泰五十五年时,有供暖公司故意倒闭案,让大明过了一个寒冬,民间骂声一片。 朝廷才增加了保证金,开供暖公司的必须缴纳一笔保证金,并对资质进行严格控制。 所以,每个地区的供暖费用是不一样的,供暖水平也是不一样的,用户有自己选择的权力,也可以自己供暖,这些都不做限制。 像湖南,供暖期三个月,平均室温23度,每尺收取26元钱,是大明比较贵的地区。 其实呢,室温23度的时间,也就两周时间,其他时间都在18度徘徊,偶尔良心了能到19度。 供暖公司缴纳的污染处理金,这笔钱也是笔烂账。 像湖南这个地方,天气潮湿,风力小,产生的污染散去时间慢,容易产生雾霾等污染天气。 就需要花钱来处理空气污染。 可是呢,这笔钱到现在是笔糊涂账。 这是朱见淇管的,到底收没收上来,老皇帝不知道,但感觉是没收上来,因为南方雾霾天气已经出现了,而治理费用却是朝廷掏钱治理的,这笔钱压根就没人提。 或者说收上来了,被贪了。 谁也不知道。 朱见漭秉政后,还没查到这一步呢。 朱厚煐在沅州宾馆,室温能达到27、8度,热得受不了,外面又太冷,一出一入,弄感冒了。 他的随侍大部分都感冒了。 他还抱怨呢,南方弄这么热干嘛啊,其实在南方过冬也不错嘛,比在莫斯科还热乎呢。 可在街上暗访的时候,却发现,百姓家里,18度都达不到,供暖比不供暖没好多少,屋里还得穿棉袄呢。 消息传到朱厚煐耳朵里,他让人换一间宾馆看看。 一查就坏了。 是供暖公司,知道这里下榻着达官显贵,所以往死里烧。 那种没权没势的小宾馆,烧个屁啊,冻死你们拉倒。 “既然这样,不交取暖费呗?”朱厚煐发觉这里面问题没那么简单。 他派人一问才知道。 供暖公司为了诱使百姓缴纳取暖费,刚供暖时候烧得很热,等大家都交得差不多了,立刻就冷了。 热的都是达官显贵家,有权有势的都热,没权没势都挨冻。 不交,可以呀。 人家不给你停气啊,照常给烧,然后找你来收钱。 报停,可以呀,你找不到窗口啊,人家工作人员成天生病,反正你接了管子,就得交。 不交,人家就会告你,因为这点钱,损失了个人信用,实在得不偿失。 所以百姓都得捏着鼻子交。 不热就拉倒吧,当给他们烧纸了。 朱厚煐算明白了,当初曾祖父为什么不愿意下场,这钱朝廷确实收不上来,到头来还是倒了地方流氓地痞的手里,而这些人背后是谁呀?不言自明。 “如此庞大的帝国,看似欣欣向荣,其实冰火两重天,难怪曾祖父总说烈火烹油啊,不看不知道,一看吓一跳,这才是地方,真正的地方!” 朱厚煐都不知道该怎么管。 让他来管,也管不了。 这些企业背后站着谁,大家都心知肚明。 换一批企业,也是换汤不换药。 哪怕是换上来朱见漭的商国班底,这些人到了地方,能不贪吗? “无解啊。” 朱厚煐在沅州盘旋三天后,就登上去贵州的火车,他去贵州过年,黎平府应该准备好了。 贵州铁路,是一条小天路。 从景泰四十二年开修,足足修了二十三年,景泰六十五年,才完全竣工,实现全贵州完全通车。 像贵阳的铁路,在景泰五十年时就通车了,但大明要做到铁路村村通,镇镇通,就修了二十三年,朝廷总共花了29.8亿元,才修通了小天路。 坐在火车上,朱厚煐看见火车在山路上攀升、奔跑,不禁胸中豪气万丈:“只有大明,才能修通这样的铁路啊!商国再强,和大明相比,差得也不是一星半点啊。” (本章完)